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鲁政委与兴业研究分析师李苗献分析认为:存贷款基准利率一段时期内仍有必要存在。
首先,目前仍有大约1万亿—2万亿元的以一年定存为基准的浮动利率债券存续着,一旦存贷款利率完全废止,它们的定价就会是一个问题;其次,过去不少存贷款合同的条款是依托于存贷款基准利率的,一旦基准取消,这些合同就会存在争议;第三,新基准仍未形成。
在上月央行宣布降息降准同时放开存款利率上限管理后,市场一直有声音在问,既然已经取消了存贷款利率的上下限管理,就意味着存贷款基准利率名存实亡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发挥存贷款基准利率的参考作用和指引作用呢?近日,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鲁政委与兴业研究分析师李苗献分析了存贷款基准利率仍然有必要在一段时期内存在的理由。
首先,目前仍有大约1万亿—2万亿元的以一年定存为基准的浮动利率债券存续着,一旦存贷款利率完全废止,它们的定价就会是一个问题,这些债券有的要到2030年前后才到期;其次,过去不少存贷款合同的条款是依托于存贷款基准利率的,比如,贷款合同通常是“本期贷款的利率为基准利率x倍”之类的表述,一旦基准取消,这些合同就会存在争议;第三,新基准仍未形成,虽然目前在存贷款基准利率之外有LPR、Shibor、NCD、国债等利率,但眼下被用作存贷款定价的仍然很少,这既是因为习惯的问题,也与这些基准本身仍然存在各种不同的缺陷有关。
在鲁政委和李苗献看来,在未来央行的职能中,不管市场是否仍然像过去一样重视这一利率,仍然需要根据经济形势,及时调整存贷款利率,而不能将其边缘化。或者作为替代手段,央行需要专门发文,明确旧基准如何向新基准切换,以避免法律的纠纷和一旦中断后的市场混乱。
从理顺传导机制和收益率曲线的角度来看,当前迫切需要做的是明确建立央行公开市场操作的政策指标利率。但到目前为止,央行操作的工具众多,比如正/逆回购、SLO、SLF、PSL,还有市场报价的Shibor、LPR等,基准众多导致无法聚焦,不同政策利率之间很难符合收益率曲线的无套利原理,操作不连贯导致信号不清晰。其实,观察利率市场化成熟的经济体,日常政策引导的利率就是明确的“一个”,其他政策利率要么是非常规的,要么是围绕在其周围形成利率走廊的。一旦央行确定了一个政策操作指标利率,市场机制就会自动推演出其他期限的利率。
鲁政委以央行降息为例分析了具体机制:央行降息,则短端货币市场利率迅速跟随下降,此时短端和长端的利差会拉大,市场机构的趋利本能会促使其借入短期限、低成本资金去购买长期限、高收益的资产,当所有市场机构都采取这种“期限错配套利策略”时,期限较长的票据利率、国债利率就会被买盘拉低下来;当长期限的国债利率被买下来之后,市场机构会继续寻找其他高收益的资产,此时,信用债就会成为受欢迎的标的;当国债、信用债的整条利率曲线都被“期限套利”买得很平之后,若贷款利率没有变化,企业就发现发债比贷款更便宜从而多发债,银行则会把更多资金配到收益相对更高的贷款上,由此导致贷款供给相对更多而需求相对更少,贷款利率就会下来;由于利率是所有金融资产的贴现因子,当各个期限、各个品种的利率水平都下来之后,股票价格就会上涨,此时,凡是可以发行股票融资的企业就会更多发行股票。由此,整个金融体系的融资成本就全面下降了。
鲁政委和李苗献表示,纵观上述整个利率传导链条,市场机构的“期限错配”套利行为是其枢纽,这种套利越充分,短端向长端的传导就越平滑顺畅。这个枢纽若被损坏,就会出现利率传导不畅的问题,此时,即便央行降息拉低了短端利率,也没有办法把长端利率降下来。市场机构充分的套利行为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要预期短端是稳定的。否则,这种“以短养长”的期限套利行为不仅会造成巨额亏损,还会把鲁莽的套利机构置于巨大的流动性风险之中,极端情况甚至会倒闭。
正因为如此,几乎所有完成了利率市场化的经济体,都建立了公开市场操作政策指标利率,并以日常的正回购或逆回购操作确保市场利率始终运行在目标水平附近。除非央行对经济形势的判断发生变化,一般不对这个利率进行调整,而成熟经济体所谓的议息会议,其实就是讨论是否需要对该公开市场操作政策指标利率进行调整。为避免该利率突然调整令市场机构措手不及,成熟经济体央行的议息会议一般都有固定的开会时间,这使得市场机构可以提前采取措施。